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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阁财新峰会发言互动不完全整理:中国经济潜力还很大很大

来源:新经济学家 发布时间:2023-11-22 15:10:29 编辑:夕歌

导读:今天我们将展望2024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之路应该抓哪些机遇,以及如何应对不确定性。希望我们的讨论能够为大家提供有益的参考和思路。


李剑阁 孙冶方基金会理事长、全球财富管理论坛总干事

李剑阁财新峰会发言互动不完全整理:中国经济潜力还很大很大

本文由新经济学家智库整理自李剑阁在第十四届财新峰会相关环节讨论主持时候的发言,未经本人审阅,有删改。

李剑阁:大家都有体会,今天我们正面临一个多元挑战的时代。我国经济发展环境复杂多变,人口老龄化,出口下行压力和地方债务困境等问题相互交织,为我们的宏观政策制定和实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对一系列复杂的情况,我们要清醒的认识到传统的增长模式已经不再适应新的发展要求,中国经济发展到了一个关键时刻,需要我们共同探索新的增长模式和增长点。

今天我们将展望2024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之路应该抓哪些机遇,以及如何应对不确定性。希望我们的讨论能够为大家提供有益的参考和思路。

刚才讲到政策发力和加快改革的关系,确实是现在现场主张用刺激政策解决当前经济增长的问题,呼声很高。我们回顾一下1998年应对亚洲金融危机,五年内增发了8000亿的国债,2008年金融危机搞了4万亿的刺激政策。现在光讲刺激,刺激的力度有没有量的概念?说有一个适当的量,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觉得是很存在问题的,因为98年和08年中央一发力,地方跟上去了,国企跟上去了,民企跟上去了,外企跟上去了。现在中央如果发力,地方政府借新还旧已经没有可增加可支配的财力了,国有企业也在那儿做接盘侠没有能力了,民企躺平了,现在光讲刺激政策,这是完全不起作用的。所以我觉得刚才发言讲的既要有政策发力,更重要的是改革。因为光发力完全和1998年和2008年的外部环境不一样的。

刚才嘉宾主要讲中央和地方的财权,过去叫财权和事权,现在叫事权和支出责任这个提法。确实这几年地方债务是多年积累的,但是近三年增加的债务好像更加厉害一点。我们经常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经常会提不计一切代价,其实这个代价总是要还的,现在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我非常同意嘉宾讲到中国的经济,很多人都认为中国好像已经涨到头了,好像已经没什么潜力了。我认为中国的潜力还很大很大,关键还是要坚持改革。

胡祖六从中日比较提到了防止中国经济日本化和拉美化,中等收入陷阱,讲得非常好。他专门提到中国的未来发展主要靠改革,靠松绑。中国45年的经验证明,经济是靠放出来的。改革开放最初提的是放开搞活。

下面我们进入互动环节。我先向李兆前主席提一个问题,疫情三年加上国内外经济环境比较复杂,资本市场也长期低迷,再加上根据你们有一个调查,说2017年到2022年中国大概有四分之三的民营家族企业开始换代接班,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想问问如何应对这个新的挑战?如何重振民营企业的信心?

李兆前:谢谢主持人。其实良好的预期是信心的基础,没有良好的预期很难说有信心。这个良好的预期来自于什么?来自于历史和现实的比较,现在和未来的比较,国内和国外的比较。

从历史上来看,我们经历过比今天要严峻多的国际形势。从现状来看,我们国内现在民营企业的实力,尤其是科技攻关的能力比我们历史上要强得多。从国内来看,我们现在还面临着非常好的发展机遇,东西、中西差距比较大,还有人口刚刚脱贫,市场还是巨大。国际来看东方不亮西方亮,我们三季度的数据在“一带一路”国家增长幅度还是非常大的,进出口增长幅度还是非常大的。从这些角度来讲,我特别同意军扩主任的观点,我们还是有非常大的韧性,发展强的后劲,我们还是面临着非常好的发展前景。从宏观来看民营企业家有信心。

我们过去碰到那么多困难,不允许我们存在的时候都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今天有这么好的环境和条件,大家都在为民营企业家操心,都在为民营经济的发展鼓与呼,我觉得整体环境还是非常好的。

刚才说到了民营企业接班的问题。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现在92派,就是92年下海经商那一代以前的企业家基本实现了顺利交接班,这一代年轻企业家,我们叫接二代,还有一批创新创业的新的起来,我们叫创一代,这两部分年轻人跟老一辈相比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们年轻有活力,国际视野好,而且特别崇尚法律和市场规律,遇到事情以后不是去找市长,是找市场,遇到问题之后不是去找关系,找亲戚,而是找法律。同时,他们也善于学习,理论功底扎实,愿意接受并且愿意尝试新生事物。我看到很多年轻企业家参与社会公益事业的积极性非常好。当然确实和老一辈相比他们也有短板,他们没有经历过过去那种艰苦创业的环境,对今天的环境感触并不深。同时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鞭打和锤炼,所以大家都知道好钢必须千锤百炼才能百折不挠的,没有经历过这些很难说他们会碰到困难和问题之后能够成长的特别好。但是这个没有办法,因为确实需要时间的积累,需要经受过磨炼。好处是现在尽管接班了,但是老一代企业家都还在,不像老一代碰到问题的时候没有人把关,现在还能扶上马送一程,现在还能挡风遮雨把把关,我们对年轻一代还是抱有期望的,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会变得更好。

李剑阁:谢谢。第二个问题问给一鸣主任,中国和30年前的日本有很多相似之处,包括高负债、人口老龄化、通缩等等。最近华裔日本的经济学家辜朝明讲资产负债表的衰退,现在变成热门的话题。很多中国学者在这个框架下理解和分析中国的经济,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有多少相似的,还是有很多不相似的?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对我们有什么启发?

王一鸣:刚才祖六已经讲得非常系统。我觉得从表象上看确实有相似之处,比如人口老龄化、房地产市场的变化,包括负债,债务规模的扩大,有相似之处。但是我觉得中国也有一些特有的条件和特有的优势,应该说能够规避这种日本化现象的出现,去重蹈日本的覆辙。

我想从发展水平来看,日本九十年代的时候人均GDP2.8万美元,它比美国还高,那时候比美国还高4000美元,中国去年是1.27万美元,只相当于美国17%。这就是我们的潜力,我们追赶的潜力。刚才军扩说了,追赶的空间比日本那时候要大很多,日本那时候比美国的平均水平还高,所以我觉得这是根本地不一样。

第二个从人口来看,日本90年代的中期,它的60岁及以上的占比是16%,我们去年65岁以上占比是14.9%,比较接近。但是中国现在有些特有的条件,一个是中国的农业劳动力占比现在是23%,日本那个时候农业人口基本转移完了,大概3%到5%的样子。如果按日本当时的情景比,我们差不多接近20个点,还有转移的空间,我们不说20个点,转10个百分点,一个百分点差不多相当于780万人,10个就是7800万,差不多跟俄罗斯的劳动力相当。这是我们特有的情况。中国因为是后发,我们的人力资本投资特别大,家庭的投资,不完全是国家的。中国现在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已经达到2.4亿了,这是2021年的数据,而今年毕业的大学毕业1158万,这是国际上比较来看,比好多国家的总人口都多。人力资本的投资可以抵消老龄化带来的一些负面的影响。好多严肃的学术研究认为,中国的人力资本总量到2035年前还是增长的,尽管人口负增长了,老龄化了,这是中国特有的优势。日本不具备。

第三个,大家考虑通缩的问题。我现在只能说有那么一点点迹象,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阶段性的。日本通缩持续的时间多长啊,它负利率通缩持续时间很长,我们现在的价格有点低迷,我觉得还是阶段性的,主要是需求不足。从过去几年看,我们过去三年差不多价格都在2%,去年也是2%,核心CPI0.9%。这个价格水平,你不能说是通缩,今年这几个月CPI有点负的,包括10月份,但是我觉得是阶段性的,还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通货紧缩,我们货币供应量也很充足,也不是货币供应的收缩。我觉得跟日本不一样。

最后关于资产负债表,日本辜朝明提的。日本的泡沫破灭,资产价格缩水的程度跟我们不是一个情况。它是市场主体不得不去主动的去杠杆。我们有些城市房价是有些下降,但是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资产价格的下跌,从负债的情况看,居民部门、企业部门的负债还在增长,只是增速放缓了,远没有达到日本这种情景。

我最后一点想说的,关于贸易冲突。当年日本也与美国发生贸易摩擦,我们今天也有摩擦,但是中国的回旋空间要比日本大很多,我们的内需市场比日本大,日本完全靠外需的。还有中国的开放度比当年日本也大很多,当年美国就是要把日本市场打开。我觉得这些都不一样。

我想表达的是中国不会重蹈日本覆辙,而且中国借鉴了日本一些有益的经验,比如利用产业竞争推动产业升级,包括海外的布局,它的GDP增速很慢,过去GNP还是在增长的。我们多多少少吸收了日本的经验,我们也有创新,不光是简单的照搬。对中国经济,我觉得不会重蹈日本覆辙,我们还是有信心中国能够走出来。中国过去每一次上一个台阶都是在遇到危机以后,98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后中国上了一个台阶,成为了亚洲最大的经济体,10年超过日本了。08年金融危机以后中国经济又上一个大台阶,成为全球重要的经济体之一。这次如果改革能够到位,中国还能上一个台阶,这一点要有信心。

李剑阁:谢谢。2008年当时大家认为2009年还不是底,但是2009年一季度开始反弹了。我们这次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很快从危机当中走出来呢?确实要改革,还要拭目以待。

下面有一个问题提给白院长。刚才你讲到地方债的问题,你比较主张由中央承担一些责任,但是这样如何避免中央在救助地方的时候带来的道德风险?

白重恩:谢谢。我觉得要避免道德风险问题,首先要权责挂钩,我刚才讲了要把问题分成三类。一类是制度造成的,中央要求地方花这个钱,地方要么违背中央的要求,要么就得花钱。如果是制度造成的这些,我们看它到底是多大的缺口,中央该负责的,地方该负责的。还有一类有选择性,一些经营性的投资地方政府是有选择性的。还有天灾人祸造成的,那个不应该有道德风险的问题。如果把三类分的很清楚就可以更好的避免道德风险的问题。

比如说疫情造成的债,你也要地方去背,那它可选时候的问题就被这个掩盖了,所以如果把这三类分的很清楚,首先这是第一步,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

第二类要对它进行评估。因为它可选的,我们要看它使用资金的效率到底是什么样。第二类里面可选的支出很多是在建设性支出,这种建设性支出应该更多的依赖市场去评估,比如从银行借债,银行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分清楚这个债到底责任是地方的,还是企业的,还是中央的,分清楚以后银行的评估积极性就调动起来了,如果这是一个企业行为,未来不应该由政府来救助,银行评估的时候就会反映出这样的风险。定价,是否给企业贷款就会按照市场规则来做。当然有些建设项目有外部性,外部性的问题就应该政府明确的说财政补贴你多少,剩下的就是按市场规则来做。

还有一些不是经营性的投入,比如说有些民生的支出也是可选的,我们要让更多的人对它进行评估,需要数据更加开放,让学者、机构能够做独立的第三方评估,有了评估的结果,我们才能够对他进行问责,才能避免道德风险的问题。

李剑阁:谢谢。请问军扩主任,民营企业参与现在公平竞争的市场,到底还有哪些障碍?如何优化?

张军扩:谢谢。民营经济的问题确实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对于国家现代化来讲,一个根本性的重大的问题。刚才兆前主席已经讲了很多,我都非常赞成。民营企业公平竞争所面临的问题还是过去说的在市场准入、贷款、参与招投标、产权保护、执法这些方面。刚才提到的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31条,这些问题都提到了。现在民营企业面临这些问题都不是什么面儿上的,都是隐性的,过去说的玻璃门、弹簧门。核心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够让中央的文件提出的公平的要求能够切实执行。我觉得现在确实已经发了很多文件,关键问题是你要搞出一些细则来,或者一种机制,让民营企业能够提出这种诉求,能够得到解决。

另外关于民营企业的信心问题,我觉得确实是非常重大,恐怕也不是哪项单项措施能够解决的。一个是我们除了改善营商环境,帮助企业这些事情之外,还要解决重大的这些问题。深化一些重点领域的改革,这些改革推进之后不仅能够为经济的潜力释放创造表现,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大家感到你的信心。

还有刚才我说到的舆论环境的问题,这个事确实是有很深层次的思想和理论根源需要突破的,没有这个突破就会来回不断地反复。我觉得这几个方面是需要综合的去做,而不是单一项的。

李剑阁:下面问燕之总。最近“一带一路”开了高层论坛,提出八项行动,你刚才讲要关注股权投资,在绿色发展和推动科技创新方面有什么考虑?

王燕之:绿色发展应该说我们一直是比较重视的,这一点实事求是来说。“一带一路”过去十年很多项目都是可再生能源,绿色投的很多。下一步一定要注意规则,还有披露,包括国际上ESG。我们习惯做项目,但是规则这方面,特别是披露的规则。现在欧盟在规则方面下了很大的力量,光做项目不行。将来我们应该在这方面花精力,碳排放、绿色,除了继续做这些项目。因为发改委发了“一带一路”绿色指导意见,对我们海外项目怎么符合绿色的要求还是讲的比较前瞻性的,但是规则我们没到那一步,将来的话语权如果不到,绿色做的也上不了台阶。

关于科技,这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也讲了科技金融,包括也讲了绿色金融,还讲了一句话叫做培育一流投资机构。这是个大题目,但是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当前,包括前几年开始围绕数字经济,现在围绕AI这种科技的创新,其实金融资本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金融和科技结合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但是作用怎么发挥出来的?跟前面几位领导讲的大环境是有关系的,私募资本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这个情况将来是不是能够持续?另外现在国有资本也很多,它们能不能发挥这方面的作用?能不能把金融资本和科技创新有效的结合起来?因为现在私募资本格局已经发生变化了,所以下一步是什么样还得再看。其他的资本能不能跟得上,为什么现在要提出来科技金融?这里的问题应该说是一个大文章。

李剑阁:谢谢。最后一个问题问祖六。大家都感觉到当前公布的宏观经济数据和微观感受不太一致,像人家说的天气预报的温度和体感温度差异比较大。我感觉社会上,包括所有的消费者都信心不太足。下一步你觉得在提升消费者信心,提升投资者信心,包括你们私募基金方面应该还要采取哪些措施?

胡祖六:现在目前面临的挑战是错综复杂的,讲到我们很多的经济的问题,其实跟日本是很类似的,只是我们在更低的发展水平上面,一个更低的收入水平上面得了日本病。处理债务的问题,债务、通缩、预期和需求这是完整的负反馈链,一环扣一环相互交织,有可能导致螺旋式的下滑,恶性的循环。在发达国家像日本、美国真的有高债务,去杠杆重组,这是痛苦的过程,不那么容易的,因为技术性很复杂,难度很高。一个处理不好,那种预期,负反馈链能够继续延续,对信心的动摇。现在尽管第三季度GDP成长率似乎高于预测,但是并不意味着从微观、企业、消费者、投资者已经信心开始恢复了,我觉得还有很长的过程。首先应该在短期通过宏观金融重组,能够真正把债务和通缩的问题化解。但是中长期更多是刚才几位嘉宾谈到的刺激民营经济,刺激消费者投资信心。

李剑阁:谢谢祖六的发言。时间快到了,本来有一个小小的总结。基本上我想归结这个阶段的讨论,中国的经济潜力和活力可以归结为增长潜力无限,活力还有待激发,要激发活力的根本出路就是坚持改革开放,这是大家的共识。